雨滴敲打在车窗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林雨晴把额头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模糊景色。大巴车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每一次转弯都让她的胃轻微翻腾。
还有二十分钟就到站了。坐在旁边的陈明看了看手机导航，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林雨晴转过头，看着这位从高中时代就形影不离的好友。陈明的眼睛里闪烁着那种她熟悉的光芒——每次他有了什么冒险点子时都是这副表情。三年前他们一起探索废弃工厂时是这样，两年前夜闯校园禁地时也是这样。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来这种地方。林雨晴小声嘟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挂在脖子上的相机，期中考试才刚结束，我本来打算好好补个觉的。
陈明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虎牙：因为这里有你最爱的摄影素材啊！百年古宅，据说还闹鬼，多有气氛！他压低声音，而且张教授那篇关于地方民俗的论文不是需要一些实地考察资料吗？这次正好一举两得。
林雨晴叹了口气。陈明总是知道如何说服她。作为文学院民俗学专业的学生，这座传闻中的古宅确实是个难得的研究对象。更何况，她确实需要一些特别的照片来充实自己的摄影集。
大巴在一个简陋的站台停下，除了他们，只有一对老夫妇下了车。站台旁立着一块斑驳的站牌，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雨势渐小，但天色阴沉得像是随时会压下来。
其他人呢？林雨晴环顾四周，除了几间破旧的农舍，看不到任何人影。
陈明掏出手机：王浩说他们已经到了，在村口等我们。他指向不远处，就是那边。
村口站着两男一女，看到他们便挥手示意。林雨晴认出其中一个是陈明的室友王浩，另外两人她只在社团活动上见过几次。
这就是你说的摄影师？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高个子男生打量着林雨晴，语气里带着怀疑。
刘岩，礼貌点。唯一的女生——留着短发的周婷瞪了他一眼，然后对林雨晴伸出手，别介意，他就是嘴欠。我是周婷，历史系的。
林雨晴礼貌地握了握她的手：林雨晴，文学院。
我是赵志勇，物理系的。另一个略显腼腆的男生自我介绍道，虽然学物理，但我对超自然现象特别感兴趣。
陈明拍拍手：好了，人都齐了。古宅在村子后面的山上，我们得抓紧时间，天黑前得返回这里坐最后一班车回去。
一行人沿着泥泞的小路向山上走去。林雨晴走在队伍中间，不时举起相机记录周围的景象。破败的村庄、歪斜的篱笆、远处朦胧的山影，在灰暗的天色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静谧美。
据说这栋宅子建于民国初年，周婷边走边解释，最早的主人是个富商，后来家道中落，宅子几经转手。上世纪六十年代最后一位主人离奇死亡后，就再没人敢住了。
离奇死亡？林雨晴的指尖在相机快门上微微一顿。
据说是自杀，周婷压低声音，但村里人传言是他杀。从那以后，就有人说在宅子里看到奇怪的东西，听到女人的哭声
到了。走在最前面的王浩突然停下脚步。
林雨晴抬头，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一栋灰黑色的三层楼宅院矗立在山腰上，青砖黛瓦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森。宅子周围杂草丛生，几棵枯死的古树扭曲着枝干，像是要抓住什么。最令人不安的是，尽管年久失修，这栋宅子的整体结构却异常完整，仿佛被时间遗忘了一般。
奇怪，赵志勇皱眉，资料上说这宅子废弃至少五十年了，怎么看起来
像是有人定期维护？陈明接话，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就说这地方不简单！
林雨晴举起相机，透过镜头观察这座建筑。取景框里，二楼的一扇窗户突然闪过一道白影。她猛地放下相机，定睛看去，窗户却空空如也。
怎么了？陈明注意到她的异常。
没什么...可能是我眼花了。林雨晴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当他们走近大门时，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紧闭的厚重木门竟然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缝，仿佛在邀请他们进入。
五个人面面相觑。刘岩第一个反应过来：肯定是风吹的，这种老房子门轴都不牢靠。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林雨晴听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相机在她手中突然变得异常沉重。
陈明握住她的肩膀：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多可惜。再说，我们五个人呢，能出什么事？
林雨晴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陈明总是能给她勇气，从高中时就是如此。
王浩率先推开门，腐朽的木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股混合着霉味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林雨晴不由自主地捂住鼻子。
大厅里昏暗异常，仅有从破败的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尘埃在光束中缓缓飘浮，地板随着他们的脚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雨晴注意到墙上挂着几幅残破的画像，画中人物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却给人一种被注视的感觉。
我们分头看看，陈明提议，我和雨晴去左边，你们三个去右边，半小时后在这里集合。
林雨晴想反对，但其他人已经同意了。她只好跟着陈明走向左侧的走廊。走廊两侧是几间紧闭的房门，墙纸剥落，露出下面发黄的墙壁。
这地方真够瘆人的，陈明小声说，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轨迹，但确实很有研究价值。你看这些雕花，典型的民国初期风格
林雨晴一边听陈明解说，一边用相机记录着所见的一切。闪光灯在黑暗中格外刺眼，每次亮起都像是短暂地撕裂了这里的黑暗。
等等，她突然停下脚步，回看刚才拍的照片，陈明，你看这个。
照片上是空荡荡的走廊，但在尽头处却有一个模糊的白影，形状隐约像是一个人影。
可能是光线反射，陈明凑近看了看，但林雨晴注意到他的声音不太确定，老房子灰尘多，很容易在照片上形成这种效果。
他们继续向前走，来到一扇比其他门更为精致的房门前。陈明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锁住了，他皱眉，奇怪，这种老式锁应该早就锈坏了才对。
就在这时，林雨晴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猛地回头，走廊尽头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有人在那儿！她抓住陈明的手臂。
陈明用手电筒照向那个方向：什么也没有啊。
我真的看到了...林雨晴的声音越来越小。相机显示屏上，刚才拍的照片里，那个白影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
一阵突如其来的寒意袭来，林雨晴打了个哆嗦。不知为何，她有种强烈的被监视感。
我们回去吧，她低声说，和其他人汇合。
他们转身往回走，但走了几分钟后，林雨晴意识到不对劲——这条走廊似乎比来时长了太多。
陈明，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她的声音开始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