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太太在外一直是蛮不讲理的,也没动身子,在院子里叉腰笑:“哟,不是没打中吗,乡下孩子都皮实,哪有这样的金贵。难不成到了你们家,就沾上毛成了凤凰蛋了吗?”
向景行立着眉:“老太太,你这话真有意思?大过年的,你给人民群众还分个三六九等的,是阮孟熙在家教你的吗?”
这死老太婆还敢跟谁摆谱!
阮家本就没什么过硬的人脉。
阮孟熙能一步步升上去,一来是自身能力确实过硬,二来,便是靠着那副“好人品”的名声——没错,就是踩着自家媳妇、拉扯着一大家子,才换来的“公认人品好”,这才有了晋升的机会。
其实就算他不把钱拿来养兄弟,也会分些给战友,两相比较,显然养兄弟更“划算”——至少如今家里已隐隐有了自成家族的架势,就差个机会再往上蹿一蹿。
可惜部队里几位大领导家里,适龄的女儿早已许配完毕,先前也为弟弟们张罗过相亲,却都没成。
部队里的风气,多少带点“举贤不避亲”的意思,不全像地方上那般只讲人事关系,所以才有了阮孟熙晋升的机会和速度。
正因如此,阮孟熙远比家里人想象的更懂眼色、识轻重。
向景行一开口,他便不再躲了,赶紧从屋里迎出来,脸上堆着热络的笑,腰杆微微弯着:“对不起,对不起!陆首长,小向,实在对不住!我妈年纪大了,过年瞧着这光景……心里头不痛快,一时失了分寸……”
向景行脸上换了副表情,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先从兜里摸出烟盒,弹出一支递过去,再压低声音,语气温和却字字清晰:“下次可得注意点。阮哥,我多说句交浅言深的实在话,大过年的,总得顾点影响。您家不想好好过,别人家还想安安生生过年呢。”
陆西辞听了这话,便不再多言,微微点了点头,抱着孩子转身就走。
军属大院里谁不知道,哪家男人敢替张桂兰说句话,事后准得被阮家老太太指着鼻子骂半天“闲话”。
他如今是半点不愿沾张桂兰的边,生怕惹一身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