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汽车,是一种铁做的机关,只要装上特定的燃油,就可以跑动,比骑马快得多。”
“这个透明的东西算是琉璃,但很坚固。你看,靠上去也不会碎。”
……
简练干净的办公室里,比温和男声响起,语气甚至有种溺哄的意味。
说出来的话很熟悉,一般会在幼稚园的老师口中听到。
他似乎刚巧,在给一个对全世界都好奇的宝宝解释这个奇妙的新世界。
但诡异的是,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对话,却没有另外的人回答。
房间恒温,常年保持在一个宜人的温度。
新来的张秘书推开门后,便后悔了,他此时觉得额头有些冷。
他颤声告退:“明总,东西拿过来了,我先出去了……”
年轻的顶头上司声音一顿,用轻悄投来一瞥。
英俊的青年再年少一些,大概就是校园里的阳光校草,依稀能看出来少年时的锐气明朗。
对方的表情简直是温柔如水,只是些微的余光晦暗冰冷。
被称为明总的青年颔首,“你出去吧。”
张秘书带上门,里面受了打扰的气氛又缓和了,扣紧门缝前,明总独自讲解的声音再度响起。
他带着古怪的表情回到秘书的专属办公室,这才发觉手心已经浸透了汗水,背上的汗毛尽数立起。
这时工龄几乎跟公司等同的上级走过来,骨节敲着张秘书的桌子。
上级示意:“看来你是发现了些事,跟我出来。”
这名刚刚到岗的职工终于知道了原因。
原来并不是骇人的灵异事件,而是辛酸痛苦的往事。
准备从父辈手里接过家产的明总,也就是当年轰动南城的绑架案的受害者。
不过因为流落在外几个月,精神也有了创伤,偶尔会做出异于常人的行为。
但并非是什么具有攻击性和格外迷乱的病症,日常用药治疗就能正常生活。
上级拍拍这名新人的肩,问:“不要在意,以后遇见了这种情况也不要打扰,不说话离开就行了。”
张秘书点点头。
*
紧闭的办公室里。
明盛抚摸着戴在颈子上的玉坠,收敛起一瞬的不快。
他的眼睛落在落地窗的某一处。
漆黑的瞳仁宛如夜下静谧的深湖,能映照出幽静的月亮。
镜水似的器官之中倒映的,并非只是玻璃与其后显现的高楼大厦。
在明盛的目光中,那面澄澈的落地窗上,正趴着一名发丝流丽浓长的少年。
少年一袭雪金交的华美衣裳,层层叠叠的长裾拢着身形,在热烈的日光下反射出皎洁的光晕。
那双手搭在玻面上,已然融在剔透的物件上,让落地窗怪异的包住了。
足以叫人生出寒意的画面里,那张侧脸青稚,却比飘逸。
分明是从古画里描摹的小公子,而今从纸张上落地走出。
少年唇角微微张开,似乎在惊叹和好奇,尽管所见的只是寻常的车流大道而已。
明盛瞧得专注,眸光摇动间,恍惚能在少年的脸上瞧出些激动的晕色。
再一转眼,肌肤柔润如脂,还是那般洁白。
对方回转过面颊,唇齿揉出欢快的意兴。
“明盛,好厉害呀!”
唯有明盛能听到的话语传来。
像是个深闺小姐,成了亲,今天终于跟着夫君出门,被人领着他到处走动,什么都能让那双眼睛发亮。
明盛头也跟着靠在玻面上,他道:“那等会回家,稚月要出来陪我一起吗?”
他面前的人却并非是对外所说的精神幻觉,而是一只真正的鬼。
一只睡了很多年将将苏醒的鬼,每天都需要特殊的方法,才能显形短短的时间。
名叫稚月的少年思索着。
他近日才能行走在阳光底下,今天第一次被明盛带出来。
早上来的时候稚月觉得不过是赶路,没什么稀奇。
任凭明盛怎么摸索玉坠让他出来,躲在玉坠里沉睡的鬼为了节省时间,怎么也不肯显形。
现在倒是有些意动了。
稚月眨着眼,面色变得愁苦,他呢喃地算着时间:“那我到时出来,就半柱香?”
“你可以只给晚上留一点出来的时间,”明盛摇摇头,他说出了一个惊喜,“从今以后,稚月可以摸到我了。”
他笑着,郎然的表情却为之褪色,神色愈发深邃。
“我已经找到方法,让你可以一直……”
稚月的衣袂飘扬,不等明盛说完,便靠过来。
他虽然还碰不到明盛,不过可以触碰到寄居自身的玉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