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倒也摸索出一种诡异的平衡。
他心里清楚,只要他愿意,凭着这份隐忍和分寸,他几乎能和这世上任何一个人找到和平共处的方式。
就像调试一台机器,只要你愿意不断的调整,总能找到最合适的齿轮咬合点。
只是,这相处的节奏,这齿轮转动的速度,必须由他说了算。
他可以迁就,可以退让,却绝不能失去主导的位置——这是他从母亲的悲剧里,从那段拧巴的婚姻里,硬生生磨出来的底线。
陆西辞这辈子,从不是轻易下决心的人。
可自打这念头生根,就像藤蔓似的缠上心尖,挥之不去。
他对着镜子刮胡子时想,连开作战会议的间隙,目光落在地图上,都会莫名拐到“杨玉贞”上。
他不是个信命的人,但他信自己的判断。
一旦认定了,就不会放手。
过往几十年,他想要的东西,不管是军校的名额,还是棘手的任务,从来没有失手过——除非是他自己觉得没意思了,先松了手。
而杨玉贞,显然不是会让他“没意思”的人。
钢笔终于落在纸上,迅速的写了起来。
字迹力透纸背,带着惯有的果决。
陆西辞眼底翻涌着沉潜的光。
什么都没有工作重要,必须要处理完眼前的工作,才能再想其它的事情。
不急。
他有的是耐心。
等得起一个合适的时机,也熬得过这段需要克制的日子。
反正,他要的从来不是一时的热络。
是往后漫长岁月里,那盏灯能稳稳当当,亮在他看得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