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谋长,这正是我们接下来要面对的最大难题。”
李院长斟酌着开口:“他的身体,可以说已经康复。但是他的大脑,我们无法用仪器透视。根据我们的判断,病人的大脑在经历长期休眠后重启,神经系统出现紊乱,导致了记忆区块的暂时性空白。至于为什么会……”
他顿了顿,用一种更专业的口吻,完美地“翻译”并“认证”了苏晴刚才那套说辞。
苏晴在旁边听得心头一凛。这位李院长,不仅完美“翻译”了她的说辞,甚至还用更权威的医学术语将其包装得无懈可击。这不只是高手,这是一个极其聪明且懂得站队的人。他现在是自己的“盟友”,但这份被官方认证的“记忆印刻”,也像一道无形的圣旨,将她和周北辰彻底锁死。她从一个临时演员,瞬间变成了钦定的女主角,而且还是机密档案里的那种。
“那……他能恢复吗?”周师长止住哭声,紧张地问。
“能!”李院长给出肯定的答复,随即补充,“但是,需要时间,也需要正确的引导。那个‘安全锚点’,绝对不能破坏!”
“所以,”李院长做出最终结论,“我们目前的治疗方案,只有一个字——等。”
苏晴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得!
经过医学权威的官方认证,她这个“假媳妇”,算是彻底焊死了!
这叫什么事啊!
送走千恩万谢,并再三保证会守口如瓶的李院长和专家们,病房里,又恢复了诡异的安静。
周师长走到苏晴面前,他看着苏晴那张写满“生无可恋”的脸,再看看自己孙子那副睡着了都死攥着人家姑娘不放的无赖样,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张了张嘴,道歉和感谢的言语在喉咙里滚了半天,却发现眼下这种局面,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最后,这位戎马一生的将军,对着苏晴,深深地,弯下了腰。
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周叔!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苏晴吓了一跳,想去扶,可那只被“焊”住的手根本动弹不得。
“苏晴同志!”周师长的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愧疚和恳切。“大恩不言谢!我们周家,欠你的!以后,只要我们周家还有一个人在,你苏晴,就是我们周家最高级别的恩人!你有任何事,上刀山,下火海,我周定国万死不辞!”这话不是承诺,是烙印。苏晴感觉自己的肩膀猛地一沉,压上来的不是一座山,而是一个家族的命运。她清楚,从这一刻起,她得到的不仅是周家的庇护,更是同等重量的枷锁。想脱身,恐怕比救活周北辰还难。
她只能苦笑:“周叔,您言重了。救人救到底,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她现在只盼着,这个周北辰的“雏鸟效应”能赶紧过去,不然她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她低头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周北辰。
睡梦中,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攥着她的那只手又收紧了几分,嘴里还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呓语。
那声音很轻,很模糊。
但苏晴,周师长,贺严,还有一直沉默如山的高山,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在叫:“媳妇……”
苏晴:“……”
那一声含糊不清的“媳妇”,像最后一把锁,彻底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苏晴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脑子里疯狂刷屏的不再是“完了”,而是一个更清晰、更绝望的认知:糟了,这不是临时的误会了。在周师长的承诺和医生们的“权威认证”之后,“周北辰的媳妇”这个身份,恐怕已经成了她新的、无法辞职的、最高级别的保密工作!
周师长一张老脸已经不是涨红,那是一种混杂着尴尬、愧疚和无地自容的酱紫色。他看着自己那睡梦中都不忘耍流氓的孙子,恨不得当场把他从床上揪起来,塞回娘胎里重新造一遍!
贺严嘴角狠狠一抽,迅速上前一步,用身体挡住了周师长的视线,也隔开了这尴尬到能让人窒息的场面。
“老周。”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你和苏晴同志都站了一天了,都累了。我去安排一下,让苏晴同志先休息。这里我来守着。”
休息?
苏晴心里发出一声苦笑。
她倒是想休息,可她现在跟个被手铐拷在床边的人犯似的,怎么休息?
周师长也反应过来,他看着苏晴那只被死死攥住的手,急得额头又冒出了一层汗。
他再次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用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试图一根一根地,掰开孙子的手指。
“北辰,松手,快松手……”
他一边掰,一边低声念叨,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然而,周北辰的手指跟钢筋浇筑的一样,纹丝不动。
周师长稍微用了一点力,睡梦中的周北辰立刻就不安地皱起了眉头,喉咙里再次发出那种依赖又委屈的呓语。
周师长吓得立刻松手,再也不敢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