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很黏人,会抱着我不撒手,会把最珍贵的东西都塞给我。”
每说出一个名字,苏晓晚的眼底就多了一分光彩。
那不是反光,而是从灵魂深处透出的,名为思念与珍爱的光芒。
“我还有一个姐姐,叫海拉。”
“她把一个文明最后的希望托付给了我,她的歌声能创造世界,她告诉我要永远向前看。”
“我还认识一位观音姐姐,叫净莲。”
“她说会永远守护我,净化一切靠近我的恶意,因为我是她唯一的善缘。”
【呜呜呜……晚晚又在想家人们了。】
【每一次听晚晚念家谱,我都好想哭,又好骄傲。】
【这就是我们晚晚啊,她从来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那个戴面纱的女人听呆了……她肯定没见过这么豪华的后……亲友团!】
苏晓晚说完,安静了下来。
她看着岁命,眼神清澈而坦然。
“所以,我不能认同这里的‘虚无’。”
“因为我的‘道’,就是维系我与她们之间的‘意义’,然后回到她们身边与她们重逢。”
“我不是在对抗你,也不是在挑战你的规则。”
苏晓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的笑意。
“我只是……在坚持我自己的存在方式。”
“就算我在这里做的所有事,最终都会被时间抹去,被你的法则摧毁。”
“但我做过,我记着,我坚持过。”
“这个过程,本身就是我的‘意义’所在。”
园林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
连空气中凝固的尘埃,都停止了最后的震颤。
岁命就那样蹲在苏晓晚的面前,一动不动。
那双吞噬了无数光阴的漆黑眼眸里,第一次倒映出了一种她从未理解过的情绪。
岁命的世界是“终末”,是万物殊途同归的虚无,是周而复始的枯萎与腐朽。
她见过宇宙的诞生,也见过文明的灭亡。
一切,都没有意义。
可眼前这个小家伙,却在用她那微不足道的脆弱生命,向她展示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道”。
一种由爱,由守护,由羁绊,由承诺所构筑的“道”。
它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坚定。
岁命那颗恒久死寂的心,第一次被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存在方式撼动。
【当前亲密度:18%→25%(动摇)】
岁命并非真的厌弃一切,她只是……太孤独了。
过了许久,久到苏晓晚以为她会一直这样蹲下去的时候。
岁命终于动了。
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苏晓晚。
然后,她朝着苏晓晚伸出了手。
苏晓晚愣了一下,岁命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过来,陪我坐会儿。”
那声音里的冰冷消退了些许,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而是一种……平等的邀请。
苏晓晚没有犹豫,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岁命那只骨节分明的微凉手上。
岁命轻轻一带,苏晓晚便顺着力道站了起来。
整个过程,岁命都没有说话。
她只是牵着苏晓晚,转身朝着水榭的方向走去。
【!!!牵手了!牵手了!!!】
【啊啊啊啊啊我死了!这是什么神仙画面!一个黑金古服高冷御姐,牵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倔强小可爱!】
【我怎么感觉那个女人的背影,没有之前那么孤单了?】
【废话!身边多了个软萌挂件,谁还孤单得起来!】
苏晓晚跟在岁命身后,一步步走上通往水榭的台阶。
越是靠近水榭,那股侵蚀骨髓的饥饿与寒冷感就越是奇异减弱。
等她们走到水榭中央时,那股不适感已经彻底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中性平和的宁静。
水榭里,那张斜倚着的美人靠,比苏晓晚想象的要宽大。
岁命松开手,自顾自的在美人靠的一侧斜倚下来,恢复了她最初慵懒的姿态。
然后她偏过头,看着还站着的苏晓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空位。
苏晓晚会意,小心翼翼的在岁命身边坐了下来。
两人之间隔着一拳的距离,不算亲密,却也打破了之前那遥不可及的界限。
这是苏晓晚进入这个怪谈以来,第一次感觉到身体的放松。
她学着岁命的样子斜倚,目光投向了水榭外那片枯萎的荷塘。
岁命也没有说话,只是陪着她一起看。
两个人,一片枯荷,构成了这方天地间唯一的风景。
“我在这里,看了它们无数个纪元。”
不知过了多久,岁命的声音幽幽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看它们在春天抽出新芽,在夏天盛开,在秋天凋零,在冬天枯萎。”
岁命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荣,或者枯。”
“一切,都没有任何区别。”
苏晓晚安静的听着,看着眼前那片枯败的荷塘,看着那些在寒风中挺立的残枝,忽然开口。
“可明年的夏天,它们还会再开。”
苏晓晚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岁命,眼眸里映着这片死寂园林唯一的亮光。
“周而复始,向死而生。”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