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异族人皆倒伏，大多一刀毙命，血溅当场。
此时此刻，乌云食月影，吐出血淋淋的残夜，长鸢淡淡注视着这一切。
平和的纱褪去，这才是世界最真实的模样，杀戮、矛盾，神也避免不了。
墙的尽头，有个黑影坐倚，长剑插在地上。
“那是不是山雨？”长鸢问墨峥。
听到动静，山雨紧闭的双目睁开，看清二人身形，才放下心，虚虚朝这边挥了挥手，“殿下，云小姐。”
山雨艰难地直了直身子，略苦涩道：“异族人力气太大，我的两只胳膊好像脱臼了。”
“你扶住他，”墨峥对长鸢道，自己则按住山雨的肩，“可有刀伤？”
山雨这边冲长鸢礼貌低语一句麻烦了，又回应墨峥：“没有。”
“看来，山雨要比殿下厉害。”长鸢笑了一声。
墨峥面不改色，仔细摸着山雨位的骨位：“我要是那么厉害，还要侍卫干什么？”
咔——
山雨的左臂被墨峥推回原位。
另一只手臂如法炮制，骨之痛，山雨眉头都未皱一下。
山雨的胳膊勉强能动，他用手背艰难地蹭掉脸上的血，借力站起来。
山雨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目光迅速掠过长鸢，低声询问自家殿下：“云小姐认出您来了？”
“嗯。”
山雨暗暗惊讶：“如何认出的？”
临行前，墨峥将自身上下裹了个严严实实，脸都蒙上了，就剩俩鼻孔出气。
墨峥看了长鸢一眼，“不知道。”
长鸢暇理会这两人的猜测，取出地图，举在两个男人眼前，“咱们现在在哪儿？”
墨峥仔细看了一下，四下环顾，轻轻蹙眉，“这里岔路分支太多，去大路上应该就明晓了。”
青砖灰瓦，色泽单调，夜色沉沉压着大街，人知晓角落中所发生的一切。
“这里，同平街。”墨峥观察周围，垂首指向地图上的一条路。
“好。”长鸢拢好黑色斗篷，“今夜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二人负了伤，先回去歇息吧。”
墨峥脸上残余血污，一双眼浸了冰水般亮，他不顾胳膊上的伤，伸手拦住她。
“跟我们回去，你一人太危险了。”
山雨附和，也劝：“没，鬼市暗里波谲云诡，你一人应付不来，云小姐，跟我们一起吧。”
“没时间了。”
长鸢长眉微攒，即使有解药，这具身体也撑不了多久，在原主病死的那一夜，就已经注定力回天了。
世人崇神敬神，如今神就在人间，她听见了原主声的祈求，不想置之不理。
她想帮原主找到真正给她下毒之人。
长鸢的手按了按心脏，那里隐隐抽痛，像是完全窒息前发出的最后哀求。
墨峥没有理解她的话，刚想再问什么，长鸢已推开他的手离开，她的脚步很快，一眨眼便消失在大街上。
墨峥的手顿住，像一根伸长的树枝声地留在半空，抓不住过隙的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