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他右手边的女人突然道:“牛牛谈朋友了?感觉气色好了不少呢。”
赵怀夕还没说话,他妈从左边探头过来,惊讶地问:“真的假的?”
赵怀夕尬得脚趾抠地,“……假的,怎么可能。”
他妈不信,“牛牛,快让你育红师姐给你号号脉。”
赵怀夕法理解为什么谈朋友要号脉,但他一点也不想被号,拼了命地将手往身后藏。开玩笑,他右边这位平平奇的老姐姐可是他爸的亲传弟子、总院现任妇科主任,让她摸一把,她不仅能知道自己昨晚做了几次,甚至连黎骁鸡巴上的珠子直径几毫米也能给算出来!
没有任何秘密可以躲得过老中医的眼睛。
他妈蒋明月女士在他前二十年的人生里醉心事业,对独子的成长鲜少过问。可自从出了两年前那件事,延迟的母爱一整个大爆发,属于赵怀夕有个风吹草动都能把她吓一跳。
实在扒拉不过蒋女士,眼看要社死,赵怀夕突然猛地往起一站——
全桌的目光齐刷刷射过来。
三分震惊,三分愕,四分‘卧槽他站起来了’。
好似这人极有可能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一般。就像两年前那次,惊掉了全院人的下巴。
还有几只八卦的小眼睛在赵怀夕和他正对面的周蔚然脸上来回扫动。
赵怀夕举起杯子,硬着头皮高声说:“今天我们之所以欢聚在这里,是为我们敬爱的师傅、我亲爱的父亲赵大宝,庆祝他的生日。”
众人:“……”
赵怀夕双目神,“……所以我要敬我的好爸爸,感谢他,给予我的幸福人生。我也发自内心地祝愿他,从此以后,和我的人生一样,开始发鲜,发香!”
说完仰起头,一口气将杯子里的白酒喝下大半!
全场寂静声。
蒋明月惊叫:“你怎么把我的二两杯拿走了?!”
这口得有小一两了,53度的茅台这么喝,牛都得晕。
赵怀夕晃晃悠悠地跌回椅子里,嘴一张,打了个酒嗝。
主座上不动如山的白胡子老头举起茶杯,回敬了一杯,吃瓜群众们收到信号,纷纷跟随着效仿,酒桌上又是一片喜乐祥和的景象。
只有两个人没动,一个是周蔚然,男人表情平静,目光沉着,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另外一个也是个年轻男人,但还要更年轻些,婴儿肥未退的脸上带着毫不遮掩的愤恨与厌恶,像是下一秒就会冲上前将那个醉醺醺的显眼包从椅子里一脚踢到地上。
蒋明月脆弱的神经又被疯儿子吓到了,也不敢再逼他号脉,凑在赵怀夕耳边絮絮叨叨,说是妈妈不好,宝贝牛牛别生气,妈妈给打钱,打很多钱。
赵怀夕醉眼朦胧,脑袋里过年一样,一个大呲花接一个大呲花。他伸出手比了个数,他妈二话不说立马划开手机转账。转完了,心里过意得去了,唠叨也随之停止。
八点多时聚会到了尾声,明天是工作日,在坐的一半都得出诊,赵院长虽是鹤发童颜的身子骨极其硬朗,但他常年作息规律,从不熬夜。
赵怀夕掺着亲爹的胳膊往外走,看似他扶着老头儿,实则半个人都靠着那把老骨头才没倒地上。
赵大宝默不作声,实则将刚才母子俩的拉扯听了个一清二楚,这会儿趁赵怀夕脑子晕偷偷地将手指搭在他手腕内侧。
赵怀夕睁开眼,反手握住对方的手。
四目相对,老头又吐了下舌头。
赵怀夕:“……”
一把年纪了卖什么萌啊!
司机在外面等着,爸妈家在城南,赵怀夕家在城北,偌大的城市谁送谁都不方便。蒋明月掏出手机想叫秘书过来接赵怀夕,赵怀夕不让她麻烦,晃晃悠悠走到街边去拦出租车。
只可惜手刚伸出去就被握住了。
骚包的古龙水味飘入鼻腔,赵怀夕脸先冷了一半。沉稳高大的男人拉着他的手,柔声同身后的师傅师娘说:“别担心,我送牛牛回去。”
赵怀夕扯起笑,大着舌头婉拒道:“离得挺远的,不劳师兄费心了,我打车很方便的。”
手腕上的桎梏纹丝不动,周蔚然像是没听见似的,还是一如既往的器宇轩昂,只是在镜片的遮掩下,盯向赵怀夕的目光幽暗得不见底。
“我们走吧,车停在那边。”
赵怀夕没挣开,腿又软得厉害。他一百个不乐意,但父母就在旁边看着,只得被半拖半拽地带着走。
蒋明月目送儿子被扶进不远处那辆黑色奥迪,心里隐隐担忧,但一想到对方是周蔚然,是她丈夫最为器重的得意门生,也是赵怀夕从小黏到大的师兄,便彻底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