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美好的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好像就要被强行遏止了。
左思右想,陈小莲觉得心里既憋屈又不甘。她想起了烈日炎炎下,自己弯着腰在玉米地里锄草的情景;想起了狂风骤雨中,浑身湿透抢收麦子的狼狈;想起了寒冬腊月里,她肩挑着几十斤的重担去菜地施肥的辛劳;甚至还想起了,为给马家生下一儿半女喝那一碗碗比黄连还要苦的汤药时的窘迫……想了很多很多,往事像过电影似的浮上了脑海,这些年,为了过上好日子,咬着牙关硬挺了过来,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眼看着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了。辛辛苦苦一点一点建立起来的堡垒,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倒塌吗?
陈小莲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她违心地说服着自己,尽管马建钢有诸多的缺点,但他毕竟是自己孩子的亲生父亲啊。女儿身上流着他俩共同的血液,假如早些年她发现了他的这些丑事,也许会立刻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但现在不同了,孩子已经将两个没有血缘的人强行捆绑在了一起,即使想放手又谈何容易。
每次只要一想到女儿,陈小莲的泪水就止不住流下来。孩子是她的命根子,如果真的走到离婚的那一步,孩子怎么办呢?把她一个人留在马家堡,她是万万做不到的。而带在身边呢,也不大现实,因为她连自己的去处都没有想好呢。回娘家肯定是行不通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把名誉看得比天都大,把婚姻看得更是神圣。当初他们看重的是马建钢的朴实敦厚,所以才不在意同村人的异样眼光,在马家不具备结婚条件时将女儿嫁了过去,如今自己灰溜溜地回去,岂不是给父母的脸上抹黑,而且他们肯定也承受不起女儿离婚的打击。
陈小莲心乱如麻,头痛欲裂,感觉整个脑袋仿佛快要炸裂开了,她不知道以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出来一个万全之策。放眼望去,陌生的城市里,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和依靠的人。这个时候,多希望有个人可以商量商量啊。潜意识里,想起了远在家乡的堂嫂,抹去眼角的泪水,她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拿出手机拨通了表嫂的电话。
电话刚拨出去,还未等接通,心里的委屈和心酸却像是开了闸的洪流,挡也挡不住地先涌了上来。
彩霞那熟悉又清脆的声音很快传了过来:“小莲,不是说到城里去看建钢了吗?久别胜新婚,新婚值千金,这个时候两口子应该正在亲热呢,怎么还能抽出空给姐打电话呀,哈哈哈……?”
听到彩霞没心没肺的笑声,陈小莲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压抑了许久的伤心和难过反而一下子决了堤。这些年来,彩霞是她唯一可以畅所欲言倾诉的亲人。眼泪顺着脸颊肆意流淌着,她哽咽着给堂嫂诉说了自己的疑虑与绝望。彩霞刚开始吓了一跳,后来在那边静静地听她讲完,然后才斩钉截铁地说:“妹子,不用怀疑,事实都摆在那里了。先不说什么你发现了长头发和面膜,光是把你晾在家里这件事,怎么也说不过去。你想想,夫妻两人几个月没见面,哪个男人不是猴急猴急的。即使要加班,谁会不急着先和老婆亲热一下再去?亲热一下又耽误不了多少功夫。很明显,那个马建钢是找了个借口躲出去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钟了还不见露面。姐可以确定地告诉你,这里面百分之百有问题,你这次去没提前告诉他,等于是突然袭击,他很有可能是跑去给哪个骚娘们打招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