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瑞父亲一家是从阳原稍化营镇搬到坝上的,到了张大力这一辈,档案里填籍贯一栏时,他们仍然填的是阳原县。
张瑞是个老革命。
张瑞的三弟,为了革命事业,还牺牲在了柳二村。
坝上有三件宝:山药、莜面、大皮袄。
张大力土生土长在李家镇村,坝上人都好“莜面”这一口,张大力却始终吃不惯莜面,稍微吃的多一点,就顶的胃疼。
张大力父亲排行老二,名张亮。
张大力说是六一年给人盖房帮工,人家的莜面窝窝推的又簿又俏,还给炖了个山药条汤儿,他吃的香,停不下来,只到打上饱嗝了才停止。
结果,就落下莜面略为吃的多点就胃疼的毛病,有别的吃的,他尽量不吃莜面。
莜面虽然是一种死面作法,但花样还是很多的,莜面挖了盆里,用滚开的开水泼了,趁热用筷子搅拌,然后放凉后,和在一起,莜面就算和好了。
吃莜面讲究“三熟”,和莜面是一熟。
另一熟是,莜麦用水淘了后,得上炒锅上炒,炒的莜麦放嘴里没生莜麦味了,这是二熟。
剩下的一熟是莜面做成成品后,得放蒸笼上蒸,根据莜面的薄厚,一般蒸十分钟左右,揭开锅盖看,莜面发了亮皮,就算蒸熟了,这是第三熟。
炒熟、烫熟、蒸熟,是为莜面三熟。
当然,炒莜麦时,把莜麦多炒一会,莜麦表皮炒成金黄色时出锅,人们叫这为“黄莜麦”,是坝上孩子们童年的美好记忆之一。
坝上人说“莜麦腿短”,意思莜麦种植范围小,但这并不代表莜麦作法就少,比较有代表性的莜面作法,分别有窝窝、鱼鱼、炒面、饺饺、拿糕、丸丸、囤囤、山药鱼、磨擦擦等等,不一而足。
“三十里的莜面四十里的糕,二十里的豆面饿断腰”,人们口口相传,可见糕比莜面还硬实,但张大力却好黄糕这一口,而且还不胃疼,你说奇怪不奇怪。
黄糕一般都是黍子碾米磨面而成,米叫“黄米”,也有一些地方用红高粱碾米制做,只是红高粱做成的面糕不如黄米做成的面糕劲道,有嚼头。
黄糕的作法有很多,得先用水和成半干的面,然后放到笼上蒸,上一层气撒一层面,最后面撒完了气也蒸透了,然后放盆里“拆糕”,一顿面型糕就基本做成了。
张大力吃面型糕,从来不嚼着吃,而是用筷子用力夹下一块,直接放嘴里,囫囵囫囵就咽了下去。
他说:“吃糕不能嚼,越嚼越咽不了。”
谷子云试过,吃糕确实不能老在嘴里嚼,嚼的久了,满嘴糕,根本咽不下去。
子云父亲谷来运也爱吃糕。
关于糕,张大力和谷来运都认为,面糕不如煮糕香,煮糕不如热糕香,热糕不如送糕香。
谷来运解释:“正宗吃糕还是面型糕,久长,问题是面糕多于煮糕,食物短缺的年代,少就代表着下次吃不上了。”
“是这么个理。等糕热的吃时,已经是第三次了,基本上是剩下的余头,吃了明儿就没了,才觉得热糕好吃。”张大力接着话茬往下说。
“等到邻家送糕时,送个三五个,还没过瘾就吃完了,自然认为送糕香。”谷来运补充道。
说到煮糕,张大力认为这是最奢侈的一种吃法,倒半锅的油,烧到九分热以上,把面糕捏成团,一个个下锅了煮,又费油又费时间,太糟蹋麻油了。
糕不煮,放少许油,炸着也香。
锅底抹些油,把糕煎着吃,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