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清在亭中喝茶,微风吹拂引起阵阵咳嗽。
秋掌事不免担心提醒。
“公主来沁馨园一个时辰了,可要回宫歇息?”
“不,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多待会儿吧。”
她见宁晚清兴致正浓,拿来披风系上。那些姑娘们有的在扑蝶,有的在对诗投壶,像极了公主小时候的模样。可不知何时,公主未曾那么开怀笑过,成为了大宣宫中的长公主。
夜色袭来这园中,高高挂在朗庭的灯笼被点明,微光似繁星邀月多了层朦胧的仙境之感。
宫墙里的阴暗在月色下变的柔和,地上被拉长的背影既孤单又冷清。
沁馨园的后门微微敞开着,隐约听见了小楼之上争执声,透过微光看见了两人正在拉扯。不过短暂一瞬便有一人坠入楼下,寂静的夜里传来落地声音。
月光照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竟然是福公公的面孔。
容承本就被眼前吓了一跳,可见是自己最亲之人,只觉得心中一紧,被紧绷的弦一下子拉断一样助。手中的食盒滑落,接连摇头跌跌撞撞地回了梧来宫。
“福公公,我回来了!”
院落里寂静的只听见容承的呼吸声。
“福公公,我回来了……福公公,我回来了……”
声音颤抖到沙哑,发疯似的在一遍遍呼唤,一遍遍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直到步履蹒跚地跌坐在屋门口,脑海里闪现到刚刚的一幕才意识到,福公公不会再回来了。
明明说好一言为定的,明明就要离开宫中的,为何不再等一等?
院落里渐渐回荡起哭声,很隐忍的宣泄情绪。那种助落寞的痛苦感,不一寸寸削剥在心脏上。
他不知坐了多久,仿佛没了生气,就连茗姑姑的声音都没有回应。
梧来宫虽是破旧可干净利落,就连小石头都围在兰草旁,想必那打扫的人最为珍视这里。
少年依靠在门边闭着眼,苍白的面容生了胡渣,嘴唇干裂看起来很憔悴。
宁晚清上前探了探鼻息,发现还活着。
“出事了?”
他不语,像是睡着了般。
“三日后我便要出宫一趟,刚差茗姑姑来问,福公公何时准备好?若是不准备去了,就支一声。”
眼前的人睫毛似乎动了下,可还是没有说话的意愿。宁晚清只好差人去查福公公的去向,不久茗姑姑就带回消息。
她微微一惊,两日前才见福公公一面。虽气色稍差,可明明身体健朗却突然病逝,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福公公病逝了。”
听言少年缓缓睁开了眼,微微的试探便让他有了起色。
“这宫中走的每一步都不易,他能留在这宫中是因为有牵挂之人。如今不明不白的逝去了,你难道不想查清楚吗?还是他在你眼里就是个奴才?”
言语讽刺之极,可他依旧如此。宁晚清站在身前许久等不到回应,渐渐失去了耐心转身时被拉住了群角。
他的眼睛有了一丝光泽,沙哑的轻吐几字。
“帮我。”
闻言她蹲了下来,裙摆落在脚尖,抬起芊芊玉指整理他额间落发。
“我帮你。”
容承缓缓抬起头来,对上那双冷清的眼眸,看见了自己的样子。这是第一次感受到有人目光柔和,好似月亮般的皎洁。
【涧霞宫】
“公主当真要扶持七殿下?”
“自然。”
宁晚清拨弄着容器里的金鱼,眼看着它绕指徘徊。
“上幽陛下皇子众多,除去镇守边疆的二殿下,大殿下便是这宫中最有权势之人。若想巩固王上在大宣的势力,方是最佳人选。”
“大殿下虽太子之名却有太子之实。能在众皇子中稳如泰山,又以仁德服朝臣,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可那日棋局之上,我既看不透他。”
与虎谋皮也许得知牙尖利爪,方可日后牵制。何况是一个摸不清底细的人?怎能如此冒险。
“这七殿下名权,身负先皇后泥泞,已是笼中之鸟,怕是难以高飞。”
秋掌事不免有些担心起来。
“那便破了这屏障,任意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