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会对问题产生困惑,又用其他困惑去解释困惑,兜兜转转非是那些法确信的信息,人们如何去确信一个超出自己经验和局限的事,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任由人们解释,他们想怎么看就可以怎么看。这周六冰雪和雪玲要去姑姑家,因为姑姑的侄女出嫁,爷爷让她们去替家里人参加婚礼,听说姑父身体不好,前些天她们在医院见过他,他回家的时候是被人们抬着回去的,疾病和死亡都来源于哪里,人们如何对这些刨根问底,似乎不可能,我们自己的身体里有我们想要的答案吗?姑姑显得非常力不从心,她泪窝子浅,见了谁都要哭上一回,冰雪经常看她泪流满面,这次见了爷爷和大伯,大伯是来镇上干活的,姑姑说起奶奶她又哭得不像样子,爷爷总是骂她没出息,他对大伯感叹:“就生了这一个没出息的,就是那样的人,那有什么办法,多帮着她点吧。”为什么她总是哭泣,为什么。人会被困惑淹没,而根本不知道那些困惑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在去姑姑家以前冰雪和雪玲打算去街上给姑姑买几双袜子,她们碰到了之前的小学同学王露露,她穿着一件长棉服,衣服敞开着,抱着一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小胖子坐在高处的台阶上,那是她弟弟,圆脸,看上去很白净,冰雪说她之前去大嘴家的时候见过王露露的弟弟,脑子有问题,十二岁但个子很小而且智商只有两三岁,雪玲说有些人天生智力有缺陷是他们的灵魂选择休息的方式,因为这样的人可以造最少的业,冰雪只是记得姐姐说过这些话但她不相信也不理解,可这又让她觉得暂时解答了她的疑惑。
王露露不知所措地安慰着弟弟,她眼角带着强忍的泪水似乎很想让别人帮她,她轻轻吹着男孩受伤的脑袋,用手里的纸巾帮他擦着周边的血,冰雪过去跟她打招呼,王露露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刻薄了,态度很缓和地问:“你们出来玩啊。”然后顾不上跟她们说话一直在哄着自己的弟弟,因为刚才离得很远冰雪没太看清,到他们跟前时才发现男孩伤的不是脑袋而是眼睛,血肉模糊,冰雪不敢看把脸撇到一边,不停地张望别处,雪玲看着他们说:“快带他去医院吧,没事的。”“我知道,我在等我妈妈一起,我邻居去找她了。”“你可以先去,待会儿让他们去医院找你们啊,看着好严重。”冰雪皱着眉头说,王露露没说话,继续哄着小孩,吹着伤口。冰雪还要说什么雪玲拉着她往集市走,“没事的走吧。”冰雪没理她,不理解的抱怨:“都成那样了还不去医院,真够可以的!”雪玲让她做自己该做的不要干涉别人的选择,“没事的,她自己能解决,不要产生情绪,控制自己的情绪。”控制情绪似乎是看见思维运作的第一步,发现情绪运作背后的逻辑,才能改变不合理的信念和信息,调整身体达到最健康状态,雪玲知道在进化中情绪和不理解一直是身体释放出的信号,需要调整的信号。释放情绪是人不得不面对的精神需求。
雪玲知道妹妹是好心但是一切应该点到为止,过度干涉就会让别人产生负担,让自己产生不理解,对别人过多要求不但是对别人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伤害。她们总在很多事上出现分歧,但最终结果都是一样的,就是她们对她们眼前发生的事能为力,除了不断的调整自己,提升自己以外,似乎没有别的办法可以改变什么,一切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从个体出发进行转变。那么整体也在改变。
进了集市跟爷爷很熟的王爷爷立马认出了她们:“两个丫头也来逛了,你爷爷呢,最近身体还好吗?”“挺好的,王爷爷,你呢?”冰雪很奇怪,那不是她问的,而是雪玲,冰雪看着姐姐,她脸上的笑跟她一样,一模一样,王爷爷第一次听见这个丫头开口,他调侃:“今儿个把嘴带出来了?”冰雪在一旁不知那是什么感受挤不出一点儿微笑,也挤不出一句话,王爷爷看着她说:“今天是这个又把嘴落家里了。”旁边的人看着他们在笑,冰雪害羞的说:“没有。”突然她听到有人在喊她们:“冰雪,冰雪,那是冰雪吧。”她跟她旁边的人说,是二外婆跟自己的邻居在集市卖蒜,冰雪看到她们高兴地跑过去,雪玲恢复了她以往的表情继续沉默着不说话,二外婆问冰雪你妈妈来没,“没来。”“我也好久都没看到她了,听说你爸妈又吵架了,前阵子你妈妈住院了,我也没时间去看。”“什么病啊,我怎么不知道。”“说是打的,但我听你大舅妈说吃的药,在医院洗胃了。”
这时有个女人蹲着挑蒜,外婆紧张地笑着说:“看看,自己家种的。”因为去年的蒜价很好她今年也种了蒜,但今年价格不理想,三舅和四舅都没工作,二外公是冰雪亲外婆同母异父的弟弟,他们两家关系还不,那个女人买了一些蒜走后,二外婆才看着冰雪,她瞬间变得很担心,但也不好跟孩子多说,冰雪搓着手上冰冷的汗问她:“多早前的事。”“十来天了,我也是早上坐车来的时候,听你舅妈说的。”“我舅妈呢?”“在你表哥那里。”表哥语白在镇上读高中,高中部就在初中部旁边,中间连着一座桥,冰雪经常经过高中部,但从没见过他。外婆的蒜也没卖出去多少,她太害羞不敢跟人讲价也不敢吆喝,只是怯怯地站在那里等着过往的人问价钱,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从没摆过地摊。“外婆,你卖吧,我们先走了。”二外婆塞给她五块钱,冰雪怎么推都推不掉,她还看着雪玲说:“你们两个买点吃的。”
告别了二外婆,冰雪心里很难受想立马回家去,雪玲说:“相信他们可以解决好自己的事,只是去看不要去评价。”“你说什么屁话,我怎么看?会出人命的!你不知道黄粱的母亲吗?你告诉我,我怎么去看,我该怎么办。”冰雪第一次对雪玲大吼大叫,雪玲只是想安慰她,可是妹妹的心里有太多感情标准、道德标准,那些只能延缓她的成长,只能让她深陷在感情的牢笼,“什么都放下,只是去旁观,去提供帮助,如果你帮不了,就独善其身,而不是跟着他们一起深陷在感情和情绪陷阱里,那些只会消耗你,拖住你。去学习,从中学习,像做阅读理解那样,去阅读生活给你的信息,去成长。从痛苦中成长就是一种帮助,对别人对自己而言都是帮助,死亡解决不了事情,绝望也解决不了事情,你妈不懂,以为死了就能结束,不会的,人们都误会了,放弃只是暂时的,什么都没结束,你还得回来面对,你必须要完成自己给自己设置的问题。”
冰雪看着姐姐,她的心充满了恨和矛盾:“为什么是我?我想要幸福的家庭,想要开开心心,和和气气的爸爸妈妈,可是为什么呢,告诉我啊,我妈留在我家迟早都会像她朋友一样,你知道吧,我们那里女人自杀的少吗?她们觉得自己没有退路,不能离婚,不能逃走,也打不过丈夫,所有人都会劝她要讨好丈夫要顾家要忍受要过日子,但是她过不下去,她只能想到这一种方法,你懂吧,那些周围每天都在扮演好人、邻居、朋友的人才不会在乎你到底在忍受什么,也不在乎你有多痛苦,因为他们自己也在忍受,也在痛苦,他们只想让你扮演他们眼中的邻居,亲人,朋友,如果你出一点差,他们就会像疯狗一样的追着你咬!”冰雪充满了对一切的恨,整个世界,包括爷爷大伯都不管教她父亲,导致了这一切,“我恨透了这个世界。”“不是的,冰雪,不是的,努力去提升自己看问题的角度,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好的……”“狗屁,一切都是好的……这算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