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夜过后,苏钦依旧流连往返于各个花楼中。但是遇到的再怜杞那般独特,但是美妙的人。
斟酒佯笑的广袖背后是真实而悲惨的卖笑,都是为了金钱,为了物质,为了皮肉交易,为了活的更好一些而卑躬屈膝的阴暗人生。
像深渊一般黑暗,像粘液一般混沌。
光鲜亮丽觥筹交的背后皆是如此。
苏钦也曾是那一员,但是自从沾染了那皇子之后感觉再来秦楼楚馆感觉浑身不舒坦。
他时常感觉脖子痒,腰带别扭,鞋子不合脚,熏香酒香混着油腻暧昧的人声裹挟着苏钦。
不得劲。
未来的几天,苏钦虽然夜晚依旧来花街闲逛,但是再未踏足过。
怜杞初夜被折腾狠了,在那男人走后被小侍从扶起来沐浴洗漱。
身上黏糊糊的,脸和头发上都是那男人的尿液。怜杞没忍住干呕了一下,肌肉用力扯到了下身,让他嘶嘶抽气。
真一点不怜惜。怜杞暗自皱眉。
不过他们的关系也就止步于付钱的客人和挂牌的妓男,又何来的怜惜呢。
怜杞冷笑着潜入水下,也不知自己是在笑这关系还是笑自己愚蠢的念头。
苏钦在自家花园的凉亭里发呆。
他作为权势滔天的相府次子,只需要成为一个纨绔。
他长兄不会希望他聪慧,那位也不会想要相府再出一个清俊人才。
他下面还有一个黄发垂髫的弟弟,他作为中间那个不上不下。
不能优秀,不能杰出。
苏钦瞧着花园里争奇斗艳的各色花朵,感觉人生不过如此。
至少他如何浪荡也仅被训斥,嘴上说两句严惩也就结束了。
只要他不涉及人命。
毕竟他自诩他还是有点良心的。
别家有权势的纨绔折腾男妓女妓是往死里折腾,见血断骨那是常态。
但是苏钦觉得还是挺恶心的,就算他喜欢床上强势主动那也不喜欢武力上的欺凌。
最好是被自己睡服那种,令人愉悦,那种征服的感觉。
苏钦喝着半凉不凉的茶水,跷脚晃荡,袍子跟着抖啊抖,然后掉了个坠子出来。
苏钦拿起那枚小坠子,是个小鹿角坠子,没半个巴掌大。
哪里来的坠子?
他招来侍童,“你可知这坠子哪来的?”
侍童接过去仔细瞧了瞧,“回公子,这坠子瞧着眼生,不像是咱们洵川的物件,倒是有点像那月荼的样式。”
苏钦摩挲着鹿角挂坠,月荼,是那被灭的一国,这当是那小皇子的东西。
“去,送去虞升院。”他刚想把坠子给侍童,话音未落手又收了回来。
“备马,本公子亲自去一趟。”
时隔几日再度踏进花楼,苏钦甚至有点感觉物是人非。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嘴脸,但是很陌生。
他坐二楼雅间趣的看着大堂嬉戏作乐的众人,思索自己怎就在这种地方荒唐这么多年。
他可是有长进了!
老鸨带着怜杞过来了,苏钦眼睛亮了亮,直勾勾盯着小皇子。
老鸨状如往常,跟苏钦寒暄拉扯着,“苏公子可有些日子没来这花街了,这一来竟又来见咱们怜杞,可真真的心疼人心疼的紧。”
老鸨把怜杞往前推了一把,“这衣衫可是老阁好不容易带回来的,可是西域那边的纱嘞!比洵川的纱更薄更透,状如蝉翼…”
苏钦这才从怜杞低垂的脑瓜顶看下去,半隐半透的奶尖粉嫩嫩的,看的苏钦喉头一紧。
老鸨说完一大堆恭维的话,看苏钦神游天外的模样暗自住了嘴,拱手打算退下。
苏钦挥手拦住老鸨,“不知老阁明日白天可有空?在下想讨个脸面拜见大人。”
老鸨惊了一下,躬身回道:“苏公子可万万使不得,您可是老阁亲口吩咐的座上宾,您赏脸来虞升楼就是天大的脸面了,怎得如此……”
苏钦打算她的话,“鸨母不必客气,老阁可有时间?”
“有的,有的,不知苏公子有何事情?”
“等明天我亲自向老阁说。”
老鸨点头,躬身退下去了,将门关的严丝合缝。
雅间里安安静静的,和外面喧嚣的大堂像两个世界。
苏钦心软打破僵局:“这是你的坠子吧,我给你送还回来了。”
他将鹿角挂坠放到桌上,推给怜杞。
怜杞神色一动,表情柔软了许多,“谢公子恩情,为奴一介贱民亲自送来。”
苏钦觉得有点反讽的意味,怪怪的,不过很快忽略了,“本来今日来此是想归还物件后离开的,不过现在确实有点…盛情难却…”
他摸摸鼻头,感觉温润公子那挂的不适合自己。
“莫负今朝,我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人。”
手摸上怜杞的脸颊,滑嫩嫩的,喜欢。还别了个小头纱,喜欢。
不过苏钦最喜欢的是怜杞这双眼睛。
明明是黑色的眼睛,对视着却仿佛置于深海。宁静幽深,波浪。
但是动情的时候就是阳光下的海面,很漂亮。
苏钦抚上怜杞低垂的眼,忽然有些手足措。
明明上一次见面还是他戏弄怜杞,怜杞则被自己傻傻的戏弄。
苏钦感觉自己内心抖纠结了起来,古里古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