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国四十年孟秋,望日,乃黄道吉日。
这天一早,远在沿海的边远小镇便传来热闹呼声。
敲锣打鼓,红霞满街。
几名将领换上平常百姓的衣裳,拿着篮子站在门口给围观的孩童发喜糖。
副将拿着糖俯身诱哄那群孩童。
“待会儿有人坐着轿子进门,你们喊一句百年好合。”
“喊完后我再分你们一人两颗糖,好不好?”
孩童笑嘻嘻说:“好啊!”
因为没有娘家,所以大红的鸾轿从宿院出发,在全镇绕了一圈,最后重新回到宿院。
坐在装扮得极其华美的鸾轿里,郁芜凤霞披身,一袭红色薄纱罩头。
他将身子挺得笔直,听着外边敲锣打鼓的庆祝声,久久法回神。
他听见有人羡艳开口。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这是大户人家才享有的配置啊。”
“我见过那宿公子,长得清峻疏郎,绝对是我们镇第一好看。想不到这小郎君不仅相貌堂堂,而且对妻子还这么好,这聘礼都快能绕一条街了,好想看看里边的坤泽长什么样。”
“不要肖想了,宿公子看上的,定也是顶顶好的人儿。”
“……”
耳尖如燎原般袭上一层绯色,心里泛起一丝令人难以忽视的甜意,如吃了蜜般。
他嘴上说着条件不好,没办法八抬大轿,实际上全是唬他的。
郁芜闭了闭眼,忍住鼻尖涌起的酸涩。
怎么办啊……
明明昨夜刚温存过,可几个时辰不见,他还是想他想得要发疯。
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宿祁明媒正娶的正妻,郁芜还是有种在做梦的不踏实感。
遥遥期等了五年,后短暂相交,又等了半年。
数的辗转反侧,心里大起大落。
其中的苦与泪,磨难与艰辛,只有他自己能懂。
可是谁也没告诉他,苦难的背后是接踵而至的幸福。
命运给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却偿还了他一个更大的惊喜。
如此想来,也不是不能忍受。
鸾桥停在宿院大门前。
有人将帘子撩开,一丝透亮的光线照进轿子,隔着朦胧的红纱,郁芜隐约看见有人朝他伸出手。
即便看得并不真切,郁芜也知道来人是谁。
没有丝毫犹豫,他便伸手握住了面前宽大炙热的手。
宿祁将人轻轻一拉,竟俯身直接穿过他的腰身,将人直接抱出轿子。
围观的人群见此,顿时响起一阵惊呼。
孩童看热闹不嫌事大,兴高采烈的喊:“哇哦!!!!”
“哥哥好帅!”
“好恩爱啊呜呜呜呜!我以后也要对我的坤泽这样!”
还是有人记得自己的任务的,
“祝两位哥哥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对对,百年好合!”
“白头偕老!”
“……”
猝不及防被抱起,郁芜低低发出一声惊呼,只来得及伸手稳固头纱。
听到周围孩童热烈的欢呼,绯色染红耳尖,他忍不住往宿祁怀里缩了缩,羞得面红耳赤。
靠着身后宽大紧实的胸膛,他小声道:“这样不合规矩。”
耳边响起将军轻飘飘的声音:“我成亲,这规矩不还是我说了算。”
跨过火盆,走进大堂,副将已经在里边等着了。
见自家将军明目张胆将人抱了进来,他也是一惊,随后便忍不住笑了。
宿祁将人放了下来,等人站稳后,两人站在大堂中央,等待接下来的指示。
副将轻咳了声,由于两人双亲皆去世,又是将士出身,他干脆省去了那些繁琐的环节,直接进入正题。
气沉丹田,高喊:“一拜天地。”
面对大门,两人跪下一拜。
“二拜高堂。”
面对台上立下的牌位,两人跪下一拜。
上边是宿家军在战场上死去的将士,年岁均比宿祁要大,担得起一句长辈。
“夫妻对拜。”
郁芜转身,身朝宿祁。
隔着模糊的红纱,他看见琼林玉树的大将军微微撩起长袍,朝他俯身跪下。
像是迎娶心爱之人的骑士。
膝盖靠在冰凉的地上,两人皆是俯身,朝对方一拜。
“礼成——”
“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念完结婚贺词,副将字正腔圆,说出了最后一句。
“——送入洞房。”
度完繁琐的流程,直到坐上柔软的床,郁芜才终于有了实感。
透过红纱,隐隐看见屋内被装饰得艳红,桌上摆满了各种点心与酒,就连床顶也贴了个大大的囍字。
摸了摸柔软的床铺,上边倒是没有杂七杂八的瓜子花生之类的,宿祁不喜欢这些硌人的。
郁芜有些恍惚地想。
他居然……
真的跟将军成亲了。
今晚便是他们的洞房之夜。
从今日起,他就真真正正成为将军的人了。
隔着一层门板,他隐约听见大堂传来杯盏交的热闹欢笑。
“来我们镇上几个月,宿公子可是夺得了全镇所有年轻坤泽的芳心。结果想不到这么快就娶妻成亲了,今晚估计得有许多坤泽得心碎了喔。”
“别笑话我了。”隔着嘈杂的恭维,宿祁清冽含笑的声音清晰入耳,“鄙人区区一介闲散人士,担不起这么多好人家的喜爱。”
“就里边那位比较傻比较呆,能屈尊纡贵看得上我。”
“为防止他醒悟反悔,便只能快刀斩乱麻,赶紧把人娶回家了。”
郁芜:“……”
他被宿祁这几句隐隐带着炫耀的话羞得满脸通红。
心里却泛起止不住的甜。
他又在胡说了。
一个身份矜贵的大将军,却当着所有人面理所当然说,一个名声狼藉的军妓嫁给他是屈尊纡贵。
他没上过私塾,可到底也知道这个词语是什么意思。
只有地位高的人降低身份迁就地位低的人才叫屈尊纡贵。
而宿祁却坦坦荡荡的将这个词用在他们身上。
这本该不合适。
可汹涌而来的欢喜却怎么止都止不住,比任何一刻都要让他沉溺其中。
怎么办啊。
郁芜心想。
哪怕只是一墙之隔,他也还是好想宿祁。
他再也离不开他了。
请宴一直延续到深夜。
头上的凤冠又沉又重,压得脖子发酸。
一日粒米未进,只在今早吃了几块点心,身体又渴又饿。
穿着隆重的婚服,背脊早已挺得僵硬酸痛。
纵然如此,郁芜也仍端端坐在床上,声坚持,只为了等宿祁进屋,亲手挑开他的红盖头。
这些比起他以前吃过的苦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况且,只要想起今夜便是他们的成婚之夜。
苦与酸,便也转成了甜与甘。
一阵淡淡的酒香袭来,一只劲实有力的胳膊揽住了他的腰,将他一把抱起。
郁芜发出一声低呼,耳边响起宿祁奈的声音。
“傻,坐这么久也不知道躺下,腰不疼?”
坐在他腿上,郁芜紧绷了一天的身子总算放松下来。
后知后觉的酸痛从腰椎袭来,听到他的责备,郁芜莫名有些委屈了,伸手环住了劲瘦的腰间,低低跟他撒娇,“疼。”
随后又立刻催促,“快挑开红盖头。”
宿祁一手扶着郁芜的腰轻轻按摩,另一只手捏住红盖头的一角挑开。
随着红纱被慢慢挑起,郁芜琼姿花貌的面庞也暴露郁烛光下。
一头及腰的青丝被细致的束起,冠上精致华丽的凤冠,郁芜本就生得白,五官又精致漂亮,此时略施粉黛,形状优美的唇抿上红脂,更显得绛唇映日,增娇盈媚。
一袭艳红的婚服更是衬得他皓如凝脂,本就是芳华待灼的年纪,稍稍打扮一下便极为惊艳。
“怎么样?”郁芜被他那双眸子直勾勾盯着,连呼吸都慢了下来。
心里又忐忑又紧张,他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知道自己全身上下,唯一能比得过其他人的便是相貌了,于是他早上对着铜镜细细描摹了许久,一次又一次擦掉再化,生怕自己有哪点瑕疵,扰了宿祁的兴。
他怕宿祁看腻了他的颜,不喜欢他了。
他怕宿祁遇到更好的坤泽,不要他了。
可偏偏被盯了许久,郁芜又看不出宿祁的神情,心里便愈发忐忑起来。
在郁芜紧张的目光中,宿祁抬手拆掉他头上沉重的凤冠,青丝如绸缎般往下掉落,柔软的发丝拂过他的手背,带上一丝凉意。
食指轻轻点了点他柔软殷红的唇,宿祁嗓音含笑。
“赚了。”
郁芜期待着他对他相貌的评价,本就心脏紧绷,闻言心跳骤然一快,就连呼吸都快停了。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宿祁的意思。
随后便听见宿祁继续道:
“娶到小狐狸,是我赚了。”
趁着人还在愣神,将郁芜一把抱起走到餐桌边坐下,拿起桌上白玉的酒壶,倾斜壶身倒了两杯酒。
拿起一旁的剪刀,宿祁小心翼翼将郁芜的一缕头发剪下,又剪了一缕自己的头发,将两缕头发缠绕绾在一块。
郁芜愣愣的看着他这一系列举动。
以为他不懂,宿祁握住郁芜的手,将那紧紧系在一起的头发放在他手心,轻缓解释:“小狐狸,这叫结发之礼。”
“接下来,我们就要喝合卺酒了。”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这是茶馆说书人说到成亲仪式时,常常说的一句话。
他说,不是所有的夫妻都能成结发之礼的,只有真正相爱,两心相悦的夫妻,才能甘愿舍下自己的断发,与其交融。
宿祁亲手把答案告诉了他。
宿祁心悦于他。
宿祁奈笑道:“小狐狸,傻愣什么呢?”
郁芜回过神来,抑制鼻腔上涌的酸涩,连忙端起面前的酒杯。
两臂交,柔软纤细的胳膊揽过他的脖颈,将军心甘情愿地低下头,喝下杯中的酒。
“将军……将军……”
繁琐的衣物被人层层剥去,白皙如玉的身子被暴露于空气之中,胸前的柔软被温热的口腔含住。
抚摸着宿祁蓬松略硬的黑发,乳头被粗糙的舌尖舔舐刺激得高高立起,郁芜下意识挺起身子,把自己更多的送入宿祁口中。
“揉揉……另一边……”
“啊哈……好痒……”
炙热的手掌包裹住另一边的胸乳,大肆揉捏起来,乳头被粗糙的指尖重重挑拨捻动,又痒又麻,郁芜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不……不要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