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鸿雪问过张太医这个问题,每次张太医都含糊其词,他唯恐曲心荷也不实说。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想了,曲心荷毫不含糊:
“会慢慢死,临死缠绵病榻,痛楚折磨,给人一种因病而死的觉。”
曲心荷对病人说话其实很讲技巧,但面前这个胖子太讨厌了,她打心眼里不想客气。
赶车的少年不知从哪跳了出来,额上青筋暴起:“你信……信……信口雌黄。”
少年急得口吃,一句话让他说得稀碎。
江鸿雪平静地道:“萧白,退下!”
萧白退在一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曲心荷,看她是不是江湖骗子。
江鸿雪知道,曲心荷说的都对。
不用临死,他现下每次毒发就生不如死。
对手太狠啦,他母亲死得不明不白,死的时候还被冠上秽-乱后宫的罪名。
现今,又用如此恶毒的手段对付他,弄得他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想想当初,谁还不是玉树临风的小鲜肉?谁还不是万众瞩目的冷面郎君?
可如今却变成身材走样、行将就木的“死胖子”。
江鸿雪啊江鸿雪,你一定要入主东宫当太子,成为天下之主!
你要让那些恶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你要让他们在你母妃的陵前血祭!
…………
江鸿雪牙齿咬得格格响,两腮肌肉隆起,脸色阴郁可怖。
萧白替他抚背:“殿下不可动怒,不可动怒……”
来不及啦!
江鸿雪手拄胸口,体内混搭麻、痒、痛各种滋味,他想拼命忍住,不在这丫头片子面前露怯。
然而,然而,体内的剧毒如排山倒海一般奔突,他再也支持不住了。
他颤声唤:“萧白。”
萧白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
瓶身细巧,上面绘着嫦娥飞升,瓶塞圆圆的,恰似一轮圆月。
有钱任性,连药瓶都这么考究!
萧白伸出手又缩回,哽咽道:“殿下,不能再服了,我去找张太医!”
江鸿雪摇摇头,看样子已经忍可忍。
萧白呜咽,倒出一粒药丸,抖抖嗦嗦喂进他的口中。
曲心荷旁观者清,这种药其实是另一种毒药,起以毒攻毒之效。
这是真正的饮鸩止渴,时间久了,“解药”压不住毒性,一旦反噬,神仙难救。
这主仆二人一定知道内情,所以直到迫不得已才服用。
过了大约十分钟,江鸿雪缓过一口气来。
曲心荷职业病发作,去搀扶他。
江鸿雪甩脱她的手:“滚!”
滚就滚,喜怒常的死胖子!就像谁愿意来似的!
白白了您!她转身就走。
萧白一纵身,从曲心荷头顶飞过,张开两臂拦住去路:“你不能走!”
为什么?腿长在我身上,我想走就走。
曲心荷越过他身边继续向外走。
头顶风动,萧白又挡在她前面。
“好功夫!”曲心荷心中喝一声彩,可惜没机会和他切磋一番!
萧白不会劝人,直愣愣地看着曲心荷,忽然双膝跪地,连连叩头。
这少年有邻家男孩的亲和力,一颗赤子之心令人动容。
好吧,死胖子救过我一次,我还他一次,两不相欠。
江鸿雪喘息道:“萧白起来,不必……不必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