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炉燃尽。
许意知缓缓睁开眼,她瞥向四周,江月白此刻正紧紧抓着她的手,许意知想要松开,却发现竟怎么也挣脱不开,二人的手就那么紧紧交织在一起。
她只能先费力的坐起身,看着自己身上的血迹,不免有些嫌弃。
这时江月白也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见许意知那天仙般的面孔正注视着自己。
他立马连那点迷糊劲也没了,一股脑的就钻了上去,蹭着许意知的手背:“吱吱,疼不疼啊,下次论你去哪里我都要跟着,守夜的事都交给别人吧。”
鬼知道他第一次看见许意知咳血时的担忧,要不是凭借着自己对她的承诺,他早就进去了。
若是当时自己再晚来一步,自己就差点要见不到她了,现在想想都有点后怕。
许意知抬起另一只手摸着江月白的头发,答道:“好。”
二人就这样静谧了许久,直到王夫人悠悠转醒,许意知才抽出了那已经发麻的手臂。
许意知半蹲在她的床边,轻声问道:“王夫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王夫人侧过头来看她,道:“好多了,此刻竟感觉身子十分轻松,而且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过一夜好梦。”
许意知抿抿嘴,抓着那条链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王夫人却很疑惑,这世上竟还有能让许意知也开不了口的事情。
她道:“许仙师想说什么就直言吧,我没有那么多的忌讳。”
许意知安耐住情绪,道:“我见到了孟德。”
王夫人端庄和蔼的脸色难得的出现了一丝急促,她立马就抓上了许意知的肩膀,力道之大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你说什么?!”
江月白看着许意知愈发苍白的脸色,连忙将她拉出了王夫人的双手范围:“王夫人,你抓疼她了。”
王夫人双手力的撑在床上,眼神怔了怔:“对不起,是我情绪太大了,他...和你说什么了....”
许意知拿出那条链子递给王夫人,道:“他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王夫人接过那条链子,双手不断抚摸着,眼睛像要把这条链子看穿,眼角不自觉的流出了泪水。
泪珠打在链子上,随后滴落。
王夫人呢喃道:“是他,是他....”
少年夫妻,自己又怎会认不出,只是不愿相信罢了。
他是旁支的庶子,幸亏有自己的母亲这一层关系的庇佑才得以到王家平安长大。
自己与他相伴八年,嫁予他后不久,二人便每日都要在王芳的手底下讨生活,穿的是下人的衣服,吃的是残羹冷炙,每日还有做不完的活计。
她知晓王芳喜欢孟德,见自己的夫君从原本丰神俊朗的男子变成如今这般形销骨立的奴仆,她也曾劝说过,但都被他一口否决。
他直到死也从未抛下自己,一直坚守着自己的情谊,如今也是。
自己内心大抵是后悔的,作为他的夫人,她想让他一心一意的爱自己,两个人过自己的小日子,可作为王府的阶下囚,她又希望自己的丈夫能放弃自己,去自己的姐姐那儿博得一线生机。
人的内心就是这样充满矛盾,任何的选择都是误的。
许意知继续道:“他还让我和你说一句话。”
“他说他爱你。”
“另外,你会夜夜不得安睡,也是有人借着他的执念在作恶。”
王夫人终究是绷不住了,小声啜泣起来:“真是个傻子,就因为说一句话,就因为说一句话......”
许意知轻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宽慰她。
王夫人哭了许久,待情绪安定许多后又继续道:“当时整个王家被一位仙师的阵法所困,进不得,也出不得,所以成亲当日,我便融了我的银簪,亲手给他雕了这条链子,他明明当时还嫌丑来着.....”
王欣不记得了?难道梦境会虚化自己的形象吗?
不过梦境之事,会投映在现实是为真。
许意知道:“王夫人,您的姐姐我没能救下,不过您的母亲,眼下大概是在王家祖宅之内。”
梦境一破,王夫人自然是清明了起来,想到王芳当初做出那种事,如今还敢来蛊惑自己,插手元山镇事务,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眼下听见母亲还活着,王欣便连忙差遣人让王志鑫亲自去接,毕竟都在元山镇中,所说环境变化较大,但终归是相近的。
对于许意知也是不知道该如何谢才好,最后是许意知极力拒绝之下,王夫人才打消了让自己给许意知做牛做马的念头。
有一件事方才就一直在许意知的内心环绕,她现在还是决定说出来让王夫人自己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