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的时候，我随领导去广东考察项目，连着几天都是生猛海鲜豪华宴，便提出能不能乡土一点的。 我所谓的乡土一点，本意是指清淡些，素一点，不想再吃得上火。 可没想到东道主太过热情，竟然带我们开车走了一个半小时，来到了一个饮食度假村。 点菜的小姑娘带我们过去一看，好家伙，跟动物园似的。 孔雀、大蛇、山猫、天鹅全都有，穿山甲属于大路货，真不知他们怎么弄来的。 在蛇笼子上面，有一只小猴子，被一条挺粗的铁链拴着。 见我注意到它，一双大眼睛里面尽是惶恐，然后扭过身子，掩着面瑟瑟发抖。 当地朋友过来，告诉我这是用来活吃脑子的，并用粤语大声地赞道：很补很补的了！ 很快他就喊来老板开始安排，这个我实在受不了，于是便坚决地拒绝了。 宴席照例很热闹，免不了的还是上了不少山珍。 席间，有个老板称自己曾经吃过猴脑，便极有兴致地介绍起他的亲身经历来。 他说货源充足的时候，一个大笼子里面能关着十几只猴子。 只要厨师一靠近，那些猴子就会觉得犹如死神光临，全都浑身发抖起来。 客人一般会在猴群中瞟来瞟去，最终选择一只顺眼的。 那些猴子们就会背过身去，不敢与之对视，厨师则在一旁大声吆喝着。 一旦选定目标后，根本不用费事，没被选上的猴子们马上会扑上去，把那个倒霉蛋扭送着推出来。 倒霉猴子凄厉的叫声夹杂着人类肆无忌惮的笑声，盛宴就此开席。 吃后脑宴的餐桌是定做的，中间会有个洞，没有火锅那么大，能够打开。 服务员会把猴子牵来放到里面，而那个洞则刚好能卡住它的脑袋。 这种猴子是专门找来食用的，一般都头大眼大，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被选中的猴子惊恐万分，头顶蒙着一块干净的白布。 被服务员将其四肢用绳子牢牢地绑在桌腿上。 桌上则放一口酒精炉，上面架一个小铁锅，锅子里的油必须烧得滚烫。 厨师说过去都是当场用铁榔头敲开头盖骨的，但是由于太过血腥引得部分食客反胃，所以才换成了白布。 掀开猴子头顶的白布，原来，猴子头顶的毛早就被剃光了，露出一个大窟窿来。 可能是麻醉的原因，猴子似笑非笑，还眨吧着那双又大又突兀的眼睛，尤在醉生梦死。 这时，厨师会显得像外科医生一样职业而专注，将一大勺滚烫的油利索地灌进猴子头顶上的窟窿。 里边的脑组织就会立刻冒出缕缕青烟，甚至还咝咝作响。 之前还精神恍惚的猴子立刻就会发出极其惨烈的叫声，痛苦万分地做着徒然的挣扎。 而食客们则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调料，用钢勺挖取品尝。 据这人说，味道并不是想象中的豆腐脑那样，尝过的客人都说很腥很滑润。 也有可能是猴子临死时的惨叫，强烈刺激了他的神经。 这人还是因为恐惧最终也没敢下嘴，总觉得这跟吃同类已经没啥区别了。 他还说，即使这样了，那猴子还没有完全死亡，仍会眨巴着泛泪光的眼睛，直到眼里的光一点点暗淡下去。 听他讲完后，我完全丧失了吃饭的兴趣，出门溜达时顺便和老板聊了几句。 他说目前我国除了金丝猴等极少数猴种，普通猴子并没有列入国家保护动物。 吃猴脑虽不人道，却也不违法。 这老板甚至还说，这是我们这的传统啊，以后怕是很难吃得到了。 我都不知道他在可惜遗憾些什么，在我看来，这种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我还特地去看了眼那个专用桌子，总觉得它散发着一种腥臭的味道，乃亡灵冲天的怨气所致。” 视频电话里的男人姓严，曾经是殷自爱爷爷殷肃的线人，对外的身份则是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的二老板。 殷自爱听他曾跟老板接触过，便问道： “严叔，麻烦您回忆下，当时那家店的老板是不是姓唐，名叫唐毅？” 严夙想了一想，老实说道：“毕竟是三十年前的事了，有些细节走就模糊了。 反正那人看着也就比我大了几岁，估计三十出头的样子。 不过我倒是记得他有一儿一女，小女儿名字里带个茜字，草西茜。 跟我女儿的小名一模一样，都叫茜茜。” 没错了，那店的老板果然就是唐毅，唐毅的小女儿的确就叫唐茜。 挂电话前，殷自爱跟张持再次向严夙表达了感谢，并相约待之后回到鹏城时一定登门拜访。 杨嚣听后这才明白，原来几个小屁孩对这案子都已经有方向了，而且似乎进展得还挺顺利。 猴妖报复吗？不过…… 杨嚣忍不住问道：“报复就报复好了，可为什么非得把唐毅绑走呢？且一绑就绑了整整三十年。 反正都是仇人，直接弄死就好了，何必要花这么多心思还把人给送回来，这样很容易暴露自己的。 我觉得唐家灭门惨案的最初动机或许可能是这个，但应该远远不止这些。 因为你们根本无法解释我刚才所提出的这几个疑点。” “还有……”杨嚣取出一沓资料，指着其中一段话说道： “当时警察在别墅里发现了一间隐蔽的地下室，且发现了不少活着的小动物。 他们家要吃点山珍野味哪还用得着自己动手啊？去自家的饭店吃不就行了吗？ 我可不信他老婆的手艺能好过大厨，更何况有几个良家妇女是愿意亲自去宰杀动物的。 你让她去杀条鱼或许还行，让她亲自去宰杀只穿山甲试试？” “确实……” 经杨嚣这么一提醒，钟燕黎心里也开始纠结起来。 “而且我一直在想，那个神秘的第六人究竟把这些脑子弄去哪儿了？ 她要这些脑子究竟又有何用？ 如果说当初那些达官显贵吃猴脑纯粹是为了猎奇，甚至听信他人所谓的以形补形。 可这名凶手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根据警方现场勘察的结果来看，别墅里并没有找到任何脑组织。 是吃了还是用了，总不可能是扔了吧，那又何必带走，扔哪儿不是扔啊？”